黄金泪

一一印加帝国祭

文

尹学龙

从哈瓦那飞利马，再飞库斯科，舷窗外的安第斯山脉除了雪峰，便是光秃秃的石山石岭，鲜有绿色和生命迹象。山的颜色很特别：四处流泻的绛紫中，闪耀着大块大块的鲜黄。这正是藏有丰富金矿的迹象。

这座地球上最长的山脉自从有人居住并发现了黄金，引发了无数悲剧。

空中俯瞰安第斯山脉

一

有学者考证，至少在年前，地球北部特别寒冷，海平面下降，联接亚洲和北美的白令海峡成为陆桥。来自亚洲的移民由此陆续到达美洲，由北向南，沿落基山及安第斯山散开，逐渐形成数百个部落。这些美洲原住民被年到来的哥伦布误认为是印度人(音译“印第安人”）。

公元年左右，安第斯山脉中段的库斯科谷地，一支讲克丘亚语的印加民族迅速崛起，他们相继征服了相当于今秘鲁、厄瓜多尔、玻利维亚全部，哥伦比亚、阿根廷、智利部分地区共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将安第斯山脉的腹地囊括其中。印加帝国成为南美洲大陆最强大帝国，物产丰富，农业发达，礼法森严，人口达到九百多万。

曾经的印加帝国首都库斯科

印加人很早就发现了安第斯山脉的黄金。“整个秘鲁都能采到黄金??在地层表面和沟溪江河中都有黄金。”(加西拉索《印加王室述评》第八卷)那时，用不着开矿，在地面随便一挖，或到河里淘沙，便可得到黄金，时常还能捡到纯度很高的天然金块。金的伴生矿是银，印加人同时发现安第斯山的丰富银矿。但在印加帝国，黄金不是货币，而是“太阳神流下的眼泪”，仅被用于制作神庙和王宫的器皿饰品。印加人见了黄金，没有贪欲和邪念，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人人安份守己。

印加帝国成为“黄金国”。传说库斯科的太阳神庙就像一座金库：屋顶用金片铺盖，地板由金砖砌成。雕刻在巨大金盘之上的太阳神像，缀满宝石，向四面八方散发光芒。天花板和墙壁上镶嵌着各种金色装饰物，用于宗教用的水瓶、盘子、香炉都是金质或银质。太阳神庙、王宫和贞女宫里，都建有黄金花园，用金银仿制草木的叶、茎、花、果，生动逼真；狮子、老虎、鹿、蜥蜴等大大小小的动物，也是用金银做的??

印加建筑遗迹。石料间衔接紧密，不用粘合物

我在利马的黄金博物馆，看到印加人的黄金工艺品。数十个玻璃橱柜，摆满了各种造型的金质耳环、项链、酒具、餐具，还有带有精美图案的金箔、金衣、金帽??印加工匠掌握了复杂的金属加工技艺，他们不做金元宝、金条，而是利用黄金的柔韧性，为神灵和王室打造出各种造型的圣器。黄金是神奇的抗腐蚀金属，已经五六百年过去了，它们高贵的品质和色泽丝毫没有衰减。这仅仅是印加帝国黄金的九牛一毛。

直到十六世纪初，这一切都不为外人所知。

二

大航海时代，黄金是点燃探险激情的导火索。

据说哥伦布读了马可波罗游记，被书中所说东方富饶的中国及金银遍地的日本等岛国吸引，决心通过远洋冒险去找到这个地方。他先后四次到达加勒比海群岛及美洲大陆，千辛万苦，并没有找到多少黄金，但吹嘘说，这些岛屿有无法估量的金矿，发现了“很多金沙，多得惊人。”(《哥伦布航海日记·年1月8日》)

利马的太平洋海岸

在欧洲，黄金早已成为财富的标志。任何人，只要手中持有黄金，便拥有了强大的购买力，随时可以购房置地，享受荣华富贵。西班牙人天生就有浪漫、尚武和冒险的倾向，哥伦布的黄金“信息”一下子激起了他们的无穷欲望。从贵族、将军到船长、水手、商人、罪犯，都加入了去新大陆寻宝的队伍。国王斐迪南和女王伊莎贝拉对甘愿远洋冒险的人不问出身，一概支持。一次次远征开始了，到达美洲的西班牙人寻宝心切，常把海边贝壳、印第安人的龟甲盾牌、铜制工具等闪光的东西误认为金子。多次失望之后，他们并不死心。年，因逃债而去美洲的巴尔沃亚穿越巴拿马地峡，到达太平洋海岸，终于获得准确消息：南面高山后面，有一个黄金国，那里的黄金遍地都是。

这是欧洲人对印加帝国的最初发现。当时巴尔沃亚派人驾船沿海岸向南勘探航行，穿过赤道后看到一个印第安人正在河口捕鱼，用手势和话语问他这是什么地方。印第安人回答说是“秘鲁”（Pelu），即“河流”的意思。西班牙人却误以为这就是那个黄金国的名字，并将其延续下来。

安第斯山羊驼

黄金国的消息，使西班牙骑士们几乎要疯狂了。巴尔沃亚拉起一支队伍，准备去征服秘鲁，却遭到上司佩德拉利亚斯总督的嫉恨，被判为叛乱分子并送上断头台。他的部下皮萨罗乘机接手了这项任务，他从年开始，与另一名骑士阿尔马格罗、神甫卢克合伙，带领一帮士兵从巴拿马连续三次向南行进，经受了太平洋的颠簸、赤道附近雨林的毒虫叮咬、安第斯山长途跋涉等百般折磨，终因资源耗尽半途而废。在许多人陷入绝望时，皮萨罗坚持返回西班牙直接向朝廷呼吁，得到国王的有限支持，再次筹备起一支不到人的队伍，经过艰难的征途，于年从秘鲁西北角的通贝斯海岸登陆。

在此10年前，皮萨罗的远房亲戚科尔特斯率领士兵征服了阿兹特克帝国。皮萨罗很明显受到科尔特斯榜样的激励，期盼自己能够率兵征服印加帝国。

三

关于皮萨罗俘获印加王的记载，流传的版本很多。美国历史学家普雷斯科特的《秘鲁征服史》附录，内有皮萨罗亲戚和侍卫佩德罗写的《秘鲁王国的发现和征服》、皮萨罗兄弟埃尔南多的信等当事人手稿，所记现场情况较为可信。

皮萨罗，私生子，不识字，时年56岁。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能言善辩，好赌博，内心冷酷残忍，已有30年美洲生活经历。他在通贝斯以南的圣米格尔城出发时带领名士兵，有9人忍受不了艰苦自动返回，还剩人(骑兵62人，步兵人)，多为亡命之徒。年11月，当他们到达印加北方重镇卡哈马卡时，驻扎附近的印加王阿塔瓦尔帕身边有5万大军，满山遍野的营帐望不到尽头。皮萨罗异想天开，决心诱捕印加王。他一方面派人送上甜言蜜语，邀请印加王前来会晤；另一方面则将部队全副武装，分三路埋伏在现场周边。

印加王阿塔瓦尔帕，30岁，相貌英俊，骁勇善战，充血的眼白微露凶相，右耳垂特别肥大。他对所有人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平时由后妃们轮流侍侯，每人八至九天。即使高官显贵见他，都要背负重物，祼腿赤足。这位一贯作威作福的国王怎么也想不到西班牙人敢绑架他。应皮萨罗要求，他把大部分武士留下，只带贵族、仪仗队和解除武装的警卫共数千人，以完全信赖白人的诚意进行访问。

皮萨罗擒获阿塔瓦尔帕（网络图片）

他的仪仗阵势仍然庞大。数百名仆从在前打扫道路，边唱凯旋之歌。头插羽饰、身着各色服装的大小官员列队而来。带着大金耳坠的贵族们抬着轿，阿塔瓦尔帕坐在黄金铸成的御座上，头戴镶金王冠，颈上挂着特大绿宝石项链，高高在上，以威严而安详的神态，俯视身边的臣民。他不知道，他和贵族们带的黄金饰品，让偷窥的西班牙伏兵，起了更大的杀心。

皮萨罗根本就不出来见他，只让巴尔维德神甫带翻译向他宣讲圣经教义，劝他皈依基督教。待他被激怒而将圣经扔到地上，神甫急忙返回，动员士兵们进行圣战。皮萨罗发出信号，随着杀声震天，堡垒中的火炮、火绳枪向赤手空拳的印第安人齐射，西班牙骑兵、步兵飞速冲进广场，挥舞军刀奋力砍杀。人头、胳膊、半截身子纷纷落地，血流遍地。印加人吓得魂飞魄散，相互冲撞，阵势大乱。人群潮涌般冲向门口，推倒了一堵墙。印加王吓糊涂了，他的黄金御座和首饰溅满了鲜血，轿舆被冲得忽东忽西。印加卫士和贵族们死守轿子，杀掉一批，又围上一批。西班牙士兵杀得不耐烦了，有人冲上去想一刀捅死印加王。但皮萨罗冲到了最前面，生擒了印加王，将其迅速转移到一幢建筑物内，严密看守起来。

皮萨罗成功了。他创造了世界军事史上的奇迹。这个出身卑劣的人被授予“阿塔维洛斯侯爵”，麦克·哈特将其列入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名人。

印加的专制体制，整个帝国听命于国王一人，皮萨罗对此琢磨得很透。他活捉、软禁了阿塔瓦尔帕，并不急于杀，而是作为人质，诱捕了印加将军查尔库奇马，控制住印加人的反抗情绪。印加军队成了无头鸟，不战而溃。而阿塔瓦尔帕俯首听命，成了儿皇帝。他发现西班牙人贪恋黄金，天真地要求以满满一屋黄金赎身。皮萨罗欣然同意并签署协议。国王用结绳文字传达了命令，印加古道上出现了运送黄金物品的长长队伍，一座长7米、宽5米、高3米左右的房间被填满了黄金。皮萨罗兴奋得红了眼睛，将这些黄金制品立即熔化为金锭，却仍然杀害了阿塔瓦尔帕。接着扶持瓦斯卡尔的弟弟曼科当傀儡皇帝，顺利占领首都库斯科并征服了秘鲁全境。

卡哈马卡半个小时的战斗决定了两国天壤之别的命运。西班牙继古巴、墨西哥等之后，又占领了四倍于本土面积的土地，并发现了特大的波托西银矿和更多的金矿。据塞维利亚海港登记的官方数据，从年到年，超过吨黄金、10吨白银从美洲运到西班牙，秘鲁是主要贡献地区。比较18世纪年间，全世界黄金产量只有吨的数据，西班牙可谓是暴发户。印加人则失去土地、家园，沦为亡国奴。他们不明白，黄金这种东西何以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他们被驱赶着去矿上日夜不停地采金，因身体孱弱，很快积劳成疾而死；更多的人因为没有免疫力，被西班牙人带来的病毒传染，大批死亡。至年，印加帝国原有的万人口只剩60万。

四

库斯科印加帝国萨克萨瓦曼城堡遗址

在库斯科街头，走得伤感。这座位于海拔米的高原城市，气候很像拉萨。作为一座圣城，它在印第安人心中的地位，如同耶路撒冷之于基督徒、麦加之于伊斯兰教徒。现在，它原本的美洲狮形状已被完全破坏。狮头一一城西北的萨克萨瓦曼城堡只剩残垣断壁，30万块巨石的大部分被拆去盖西班牙建筑；狮的心脏一一城中心的武器广场，除了一尊第九代印加王帕查库特克的雕像，尽是西班牙风情的商店、酒吧、超市；狮的生殖器一一城东南的太阳神殿，被整体拆除，原地基之上盖起了天主教修道院。曾经的黄金花园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片空荡荡草坪。印加祭司诵经的偏房里，响起修女们唱赞美诗的声音。

人类有一种残酷的战争叫宗教战争。交战双方都以神圣的名义，疯狂残杀持不同宗教信仰、甚至是同一宗教中不同观点的人，手段极为残酷。十六、十七世纪，天主教国家西班牙便是如此迫害犹太人、摩尔人和新教徒。国王斐迪南、伊莎贝拉建立了宗教审判所，推行宗教不宽容政策，将成千上万所谓的异教徒和异端分子驱逐或绞死、烧死。皮萨罗一行将这样的宗教迫害带到了印加，宣布太阳神教为邪教，到处拆毁神庙，对不肯屈服的印加将军和酋长们，以火刑当众烧死。在“为上帝而战”的名义下，滥杀无辜，抢劫黄金的种种罪行都被掩盖了。做得更绝的是，以宗教为武器，摧毁印加人的信仰，禁锢印加的语言、文化、制度、风俗。可怜印加人从国王、祭司到信众，对这种宗教战争毫无防备，印加文明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库斯科太阳神庙遗址外的印加人后裔

生于年的印欧混血儿加西拉索，父亲是跟随皮萨罗征战的西班牙骑士，母亲是十一代印加王的侄女。据他的历史名著《印加王室述评》，西班牙人能够轻易取胜，除了宗教迫害、皮萨罗的欺诈、印加王丧失警惕中了埋伏之外，还由于印加王室的内讧。印加帝国经12代帝王、三百多年征服，统一了若干部落，大致政通人和。然而，第11代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去世不久，他的两个儿子一一瓦斯卡尔和阿塔瓦尔帕便开始了争夺王位的内战。次子阿塔瓦尔帕掌握着重兵，假装臣服继承王位的兄弟瓦斯卡尔，暗中派数万大军悄悄杀回首都库斯科，乘其不备，打败了皇室军队，囚禁了瓦斯卡尔，并对王室成员和贵族展开了血腥杀戮，加西拉索母亲的大部分亲人也在这次屠杀中丧命。西班牙人入侵后，印加人本应一致抗敌，被俘后的阿塔瓦尔帕却派人暗杀了瓦斯卡尔。印加帝国由此元气大伤。

西班牙人征服秘鲁，最终靠的是武力。印加人缺乏反抗精神和不能打仗也是失败的重要原因。印加人是印第安人最善良的一族。因长期生活在专制和清规戒律下，像驯良的羊驼，温顺有余，血性和勇气不足。他们对冒险而好战的西班牙人忍辱退让，对方却认为他们是天然奴隶，更加无所顾忌。西班牙人行军打仗，驱赶沿途居民背负粮食物品，让印加妇女充当性奴；拆除印加宗庙、城堡，由印加人负责劳役；烧死印加将军和酋长们的柴草是逼其部下抱来并点燃的。对此，大部分印加人宁愿逆来顺受，也不反抗。虽然后来的印加王曼科率众起义，在山中坚持斗争多年，打死了皮萨罗兄弟之一胡安和许多西班牙骑兵，但终因力量单薄而失败。

马丘比丘温泉酒店的员工汉诺，印加人后裔

在库斯科和马丘比丘，至今仍然能看到一些印加人后裔：深黄色皮肤、黑眼睛，黑而短的头发，匀称的身材，中等个头，神情中满是真诚而友善。汉诺和拉姆是我在马丘比丘温泉酒店遇到的两位员工，模样、言谈举止很像中国山东小伙。俩人会说流利的西班牙语和英语，轮流兼任前台服务和行李搬运，对每个人都恭恭敬敬，热情地跑前跑后。这是纯粹血统的印加人，其祖先因为藏在深山老林而躲过了西班牙人的屠杀。他们的温顺谦卑像一种遗传，带着无言的悲伤，让人想起百年前康有为在墨西哥见到印第安人的叹息：“此乃我族同母兄弟也！沦落至此，情以何堪！”

印第安人是不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西班牙人？加西拉索记载了一个不同的战例：年，征服智利的西班牙将领巴尔迪维亚率领名骑兵镇压名印第安阿劳科族起义者。族中有一位善于用兵的老头领现场观战后，把阿劳科族人编成13个梯队，每队千人，轮番上阵，以逸待劳，从早到晚不停战斗，最后西班牙骑兵们精疲力尽，被越战越勇的阿劳科族人悉数杀尽，巴尔迪维亚被活捉并打死。阿劳科族人在印第安人中属于民风慓悍的一族。

秘鲁征服之战，皮萨罗一行当时只有两门野战炮，3支射程短、装药时间长的火枪，20支十字弩，大部分印加人是被刀和剑杀死的。而印加军队经过多年征战，熟悉山地，善于伏击，数量占绝对优势。如果他们也能像阿劳科族人那样作战，结局会怎样呢？

五

走进利马，感受到与库斯科完全不同的气候。这里受寒冷的洪堡洋流影响，干旱、荒凉，冬季雾多却少雨。皮萨罗决定在此新建秘鲁首都时，主要考虑属于太平洋海岸，方便与西班牙的远洋运输，并不知道此城位于太平洋火山地震带，结果利马建成后多次被地震毁坏。

利马有60多座天主教堂，其中利马大教堂既体现欧式风格，又借鉴印加装饰艺术，内部穹顶和框架镶金包银，一派富丽堂皇。这是皮萨罗指定设计的天主教堂，可惜皮萨罗没有看到它建成便被仇人所杀，它的尸骨安葬于这所教堂里。

传说人与魔鬼有协定，人把灵魂交给魔鬼，魔鬼把黄金交给人。而人一旦成了魔鬼，便和所有人成为敌人。西班牙征服者正是因黄金变成魔鬼，很快发生内战。

利马大教堂内部

皮萨罗和他的合伙人阿尔马格罗首先因分赃不公发生了内讧。两人本是患难战友，约定平分掠夺的财产。然而征服秘鲁后，皮萨罗兄弟分得巨额财富，阿尔马格罗等所得甚少。他一怒之下，率众攻克了库斯科，逮捕了皮萨罗兄弟埃尔南多。这时他本可以打败皮萨罗，但念及旧情，同意谈判。皮萨罗佯装妥协，换取了埃尔南多的释放。暗中调动多士兵突袭阿尔马格罗。在这次血腥战斗中，共有多名西班牙士兵死于自己人刀下。阿尔马格罗被抓获，皮萨罗指使埃尔南多将其秘密杀害。回国后的埃尔南多因此被判入狱。

此刻阿尔马格罗的部下，有几百人散落在全国，皮萨罗本应招降纳叛，但他被胜利冲昏头脑，根本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使许多人失去生活来源，处于极度贫困境地。年6月26日中午，十一名骑士忍无可忍，在阿尔马格罗之子迭戈带领下，冲进总督官邸，经过殊死搏斗，用西班牙的利剑刺死了皮萨罗。他家中被搜出大量黄金。

秘鲁总督成为西班牙所有殖民地中第一肥缺，也是风险最大的职位。阿尔马格罗之子迭戈被三百多名骑士自发拥戴为秘鲁总督。但不久，王室的军队前来镇压，经过又一场死伤数百人的内战，迭戈和他的拥护者被杀。

利马街头的行人

皮萨罗的另一位兄弟贡萨洛，后来在杀人不眨眼的老将卡瓦哈尔支持下，也发动叛乱，聚合起名士兵，打败了总督布拉斯科·努涅斯带领的人，并砍下了总督的头，在他哥哥的官邸自称秘鲁总督。贡萨洛一度控制了波托西银矿潮水般的财富，打造了一千多人的精锐骑兵部队，受到很多人支持。但在王室部队的攻势下，转眼落得众叛亲离，被绞死。至此，皮萨罗参加秘鲁征服的四兄弟，三人被杀，一人入狱，竹篮打水一场空。

安第斯山的黄金，似乎带着印第安人的诅咒，不仅让西班牙征服者厄运不断，而且使他们的国家也不得安宁。

西班牙的暴富，使欧洲列强分外眼红，并得了强盗富国的启示。英国、法国、荷兰纷纷纵恿海盗抢劫西班牙运输宝藏的船队，致使加勒比海一带，海盗四起。西班牙凭借黄金，打造了无敌舰队为商船护航，却防不胜防。英国伊丽莎白女王秘密颁发“私掠许可证”，暗中支持著名海盗德雷克大肆抢劫西班牙运宝船。两国矛盾随之激化，英女王不惜授予德雷克爵位，任命其为舰队指挥官，按照海盗的战法和战船特点重建皇家海军，击败了西班牙无敌舰队。与此同时，法国海盗弗索瓦斯率领队伍袭击了波多黎各、海地和古巴，烧杀抢掠后悠然离去。荷兰西印度公司舰队于年俘获了一支庞大的西班牙运宝舰队，劫走的金银和香料装满9艘大船。年、年，英国舰队又两次摧毁西班牙运宝船队。这种海盗即是海军、海军亦是海盗的把戏，西班牙是始作俑者，也是身受其害者，最终导致国运衰败。

作者在马丘比丘

沾着印加人泪水和鲜血的安第斯山黄金，逐渐散落到世界各地；有许多因飓风和战争沉入大西洋和太平洋海底；那些被印加人藏起来的珍宝大部分不知去向，其传闻及后来人寻宝故事，更加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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