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一位朋友黯然告知,他两位很亲近的朋友最近先后被肠癌夺去了正当盛年的生命。然后补充了一句,如果他们生活在美国,美好的生命极有可能依然绽放着光芒。他之所以提美国,是因为此地历来大张旗鼓地煽动年届50人士去做肠镜,如有家族史的,更应提前接受筛检,而他地的宣传却不那么热火,因此导致了很多无谓的牺牲。
癌症往往令人谈虎色变,每年夺去无数人的生命;而排列在最高死亡率之三的肠癌,其实是最容易预防的,因为可以在做肠镜的过程中,铲除那些有可能会癌变的息肉,而90%的肠癌都是从这些息肉逐渐演变而来的,所以扫除这些定时炸弹,就能大大减低肠癌的发病率。
此病的欺骗性在于经常会被误认为只是因痔疮而引起的便血,而耽误了及时的治疗。但是一旦出现了较为严重的腹痛等症状时,可能已经为时已晚。所以肠镜是预防肠癌的强有力的武器,大家必须自我武装,捍卫生命!
那年,为了保命以了此生未竟之事,我毫不抵触反抗,乖乖地去医生那里报到。帮我做检查的犹太裔Emanuel医生和蔼可亲。早年,他给我继父做肠镜,初诊后,因为医疗保险出错,他面临着最后做了手术却收不到钱的风险。很多医生或许会借故推托,但是他却坚定不移地说,即使分文无收,他也不愿意在最后关头抛弃病人;这番话永远温暖在我的心头,让我感受到凌驾于金钱之上的人间温情。
轮到我做肠镜时,我当然也毫不犹豫地去找了他。他一如既往地和颜悦色,初诊时还跟我聊学中文等家常事。那天手术后听取报告时,他笑咪咪地对我说,妳的肠子是名副其实地青春美丽(youngandbeautiful),过十年再来!(而不是医生通常建议的五年或者二、三年,)我自然十分安慰并戏言请他千万不要退休,务必等我。
那天跟他告别后,我脸色有点苍白地呆坐在走廊里,等待被接回家;被他撞见,他关切地问我是否安好,然后去医生休息室给我端来了一杯热可可,我的眼泪差点滴进杯子里。我在心里默默地、虔诚地祝福他健康长寿,不是为了我十年后的复诊,而是祈求老天保佑一个好人。
时光飞逝,转眼十年就过去了,我不得不再度报到接受检验。我们已经离开Emanuel医生服务的那个医疗系统了,即使还在里面,他也很有可能已经退休了,不由地又想念起这位可亲可敬的医生,由衷地祝他安康。
这回,家庭医生推荐了一位中国医生。我预约了时间去探探路数,想看看该医生跟咱是否八字相合,因为我不愿意将自己失去知觉的时间交给一个不顺眼的人。那天,那位医生咋咋唬唬地像一阵旋风般地卷了进来,夸夸其谈地讲了一大堆,似乎很愿意在咱这里浪费时间。就他吧,至少面相还行。
手术前一天,按医嘱,只能喝白粥。于是一天里所有的食物就是五小碗清澈见底的白粥配腐乳;看着咱家领导大吃大喝的,咱只能咽咽口水,暗骂几声。
傍晚是折磨的开始。按指示,在晚上六点半将一瓶药水溶入一大罐水中喝下,然后再追喝两大杯白水。这药水实在难喝啊!刚喝了一口就觉得胃里开始翻江倒海,看看还剩下一大杯,心里实在发怵。唉,没办法,硬着头皮与江海搏斗,总算把那杯叫我现在想来胃还会造反的药水全灌下去了,再续上两大杯白水,感觉是在上刑罚。
叫我担忧的是,两个小时过去了,肠子里鸡零狗碎的东西竟然都按兵不动,我有点沉不住气了,担心咱如此巨大的牺牲付诸东流。于是去招惹行医的儿子女儿,他们也讲不出个所以然,于是我又去招惹最近做过肠镜的朋友。
快三个小时了,鸡零狗碎们居然还沉着气,不动声色。到了第二波灌药灌水的时间了。又是一场艰难的苦战!总算,在第二轮进攻后不久,防守阵线开始溃散,逼得我前赴后继地奔赴厕所打扫战场,一夜不得安生歇息。
次日一大早往磅秤上一站,发现一夜间竟被折腾掉两磅,窃喜,那些乌合之众不要也罢。稍事整理仪容,因为即使上断头台也得赏心悦目啊!然后由领导开车护驾送至医生诊所。那里的工作人员训练有素,有条不紊地三两下就把咱打发到了手术台上,等待着被催眠后验证『肠品』。
躺在床上,觉得还蛮舒服的,不冷不热,正是好眠时。绑在手臂上的测血压仪不时地努力工作;因为我看不到结果,所以问边上的小姐数字是否美丽,小姐说,和71;太美丽了!
不久,麻醉师进来了,咱恳请他务必将咱重新带回我热爱的人间,他信誓旦旦地回答,从医25年,从未失过手;咱只祈求自己不是例外。我问他何时将咱送入太虚幻境,他卖关子说等会告诉我。
稍后,那医生又像一阵旋风似地卷了进来,嘴里大声嚷嚷着: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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