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秘鲁 >> 旅游景点 >> 英国民族国家形成时期殖民扩张动因探源
姜守明
(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江苏南京)
摘要：近代早期英国的海外殖民扩张是都铎“新君主制”和民族国家发展的伴随物，是大英殖民贸易帝国奠基的先导。民族国家的利己性和排他性，驱使英国人反对包括罗马教皇、西班牙人、葡萄牙人、汉萨人等在内的外国势力对英格兰民族国家的束缚、限制与威胁；英国人把海外殖民扩张视为实现民族平等发展的神圣权利，他们在反对外国人的斗争中逐渐增强了自由的民族意识和民族精神；打败西班牙人不但提高了英格兰民族的自信心，而且扫除了他们通向海外殖民扩张道路上的最大障碍，为斯图亚特王朝时期英国海外殖民贸易帝国的建立和发展准备了有利条件。
关键词：动因；殖民扩张；民族国家；英国
西方近代早期殖民扩张运动，起源于刚刚摆脱阿拉伯人统治的伊比利亚半岛。当时，伊比利亚半岛上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率先冲出欧洲，奔向海外世界冒险的最初动机，几乎完全是为了探寻到东方去的新航路，试图发展与东方国家之间的贸易关系，获取他们所迫切需要的香料、宝石和贵金属，或者兼有寻找传说中“长老·约翰王国”和“七座城岛”的动机。追随着伊比利亚人的足迹，英国人也于15世纪后期开始追求自己的海上利益，大力从事殖民扩张活动。那么，近代早期英国人加入海外殖民扩张活动的动因是什么，又产生了那些影响呢？这是本文所要探讨的问题。
一、英国近代早期海外殖民扩张活动溯源15世纪欧洲普遍存在着一种意识，就是把未被人类征服的大西洋视为一个神奇而又充满诱惑力的海洋，认为其中必定包括一些有价值的、但尚未被发现的神秘岛屿，与西边更遥远的大陆海岸相连接的是令人神往的东亚沿岸。欧洲人的大西洋事业受到宗教因素和商业因素的刺激。15世纪土耳其人势力在近东和欧洲东南部地区兴起以后，他们不仅封锁了连接欧洲与东方的贸易通道前沿，如叙利亚、黑海和君士坦丁堡等港口，使基督教世界无法与它们通商，而且也使地中海变得更不安全[1](PP.92-93)。于是，西方人希望在亚洲找到反对土耳其人的非穆斯林盟友。他们的商业野心还因13世纪大陆旅行家(基督教方济会修士和意大利商人)的亚洲旅行活动而被激发出来。不论葡萄牙人还是西班牙人，都试图避开传统的地中海贸易通道，梦想找到通向亚洲的新航路。前者沿着非洲西海岸向南航行，后者在哥伦布的引导下横渡大西洋，他们都获得了巨大成功。
英国近代早期海外殖民扩张活动，是指17世纪斯图亚特王朝建立永久殖民地以前，英国人在海外所从事的探险、贸易、海盗、战争和建立殖民地等活动。15世纪对于英国人而言，是一个挑战与困惑并存的时代。百年战争失败，玫瑰战争又起，以经济发达的伦敦为中心的东南部地区经常成为封建贵族角逐的战场，幸亏都铎王朝结束了英格兰民族持续多年的噩梦。此时，地处西部的布里斯托尔人迎来了海外冒险活动异常活跃的时代。布里斯托尔以其濒临大西洋的优越的地理位置，发展成为英国最繁华的港口之一和最著名的西部渔场。这里充斥着外国的商船，它们运来水果、丝织物、香料和金属制品等舶来品。由于受到外国水手、商人带来的种种传说的影响，如关于圣布兰丹(St.Brandan)诸岛的传说，关于西部海域对面神奇陆地的传说，布里斯托尔人开始尝试冒险活动。在约克王朝爱德华四世的鼓励下，他们于年开始到北非沿岸进行贸易活动。年6月，有个船主名叫约翰·杰伊，他装备了一条80吨的船，在托马斯·劳埃德的率领下远航探险。虽然这次航行没有找到圣布兰丹岛和七座城岛，布里斯托尔人并未灰心，因为海外事业本来就是一种冒险活动。年7月又有两艘船启航，他们的目的是寻找和发现某个被称为布拉西尔(Brasil)的岛屿[2](P.23)。
年以后，布里斯托尔人对葡萄牙人发现的大西洋诸岛屿有了自己的联系，他们和马德拉群岛发展贸易关系，与加拉利群岛和亚速尔群岛可能也有贸易往来①。布里斯托尔人向西探险和贸易活动，开启了英国早期殖民扩张活动的序幕。从总体上而言，英国人在探索未知海洋方面大大落后于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也落后于意大利人和法国人，其中原因之一就是他们有难以割舍的大陆情结。英国人的祖先诺曼人是个著名的海上民族，但是封建社会初期，封闭的自然经济束缚着英格兰人的思想和行动，他们逐渐失去了对大海的热情。英国人的理想转变成重返欧洲战场，于是大陆扩张便成为他们的情结所在，对法百年战争就是这种情结或理想的产物。因此，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自然就扮演了欧洲人向外扩张的领袖角色。
英国人的海上事业本不应该落后，但事实上却落后了。年，当意大利航海家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将探航新大陆的计划呈献于英王时，亨利七世尚未做好探索遥远的海外世界的心理准备。“英国人本可以籍此成为新大陆的最早发现者，并在西方建立起大帝国的，而事实上这个帝国使得西班牙成为欧洲最为富有最为强大的国家。”[3](P.19)所以，哥伦布踏上新大陆4年之后，当又一位意大利航海家约翰·卡伯特向亨利七世提出新的远征探险方案时，这位英王便毫不犹豫地向他颁发了皇室特许状。卡伯特返航归来后说，他在年的首次远征探险中发现了亚洲最东部的中国海岸，但英国人很快认为那是一块新的大陆即纽芬兰(NewFoundLand)。据此，他们后来提出对该岛的权利要求。正因为这是英国人对北美大陆的最初发现，故不能低估这一发现本身的实际意义及其对英国海外殖民扩张发展史所产生的影响。伊丽莎白时代的英国人强调这种优先发现权，他们要求确立起英国对北大西洋和北极水域的支配权，与控制着大西洋西部与南部水域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进行对抗。都铎王朝时代的英国著名数学家、博物学家约翰·迪就认为，伊丽莎白女王统治时期的英国人已经对北美、格陵兰和北极拥有所有权[4](P.)。
亨利七世在位时期对英国海上力量发展的贡献，在于他推行重商主义政策，鼓励发展航运业，并积极运用外交手段在欧洲大国间周旋，谋求发展和扩大英国的海外贸易。到年亨利七世死时，英国外贸总量已经超过以前，综合国力大大增强。所以，一位近代史学家得出亨利七世“有权成为不列颠之父”的看法，他还评论说，不管巨量的海上贸易是何时增加的，“为了保护海上贸易，发展海上强权几乎是必不可少的。的确，任何海上力量的发展，除了贸易保护这个直接或间接原因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原因是值得疑问的。同样，海上舰队何时为了其他原因而建立起来，他们都会很快地消失和死亡。……如果没有大量的海上贸易作后盾的话。”[5](P.)
亨利八世也是个热爱大海的人，但他为大陆情结和宗教争端所困扰，未能使英国的商业贸易和海外殖民活动取得多少进展。但他所推动的宗教改革本身就具有重要意义，他使英国人摆脱了对罗马教皇等外来势力的依赖，使英格兰民族国家得到巩固。他所创立的英国近代海军更是一支具有战备意义的国防力量，不但奠定了英国人最终打破伊比利亚人海外殖民垄断权的基础，而且为不列颠帝国的建立创造了重要的物质条件。
从表面上看，最初几十年英国海洋发展史是一部失败与失望的记录，它在海外殖民扩张方面没有取得什么突破性进展。但是，这半个多世纪却成为未来英国海洋事业大发展的必要的学徒期。遗憾的是，英国编年史家对这个时期没有成功的探险发现根本不感兴趣，这就给后人的研究工作带来了困难。当勤奋的史学家理查德·哈克卢伊特在16世纪末整理英国人航行探险的业绩时，除都铎王朝早期记录的零章碎片外，他什么也找不到。正是从那些零章碎片中人们得知，约翰·卢特于年乘上吉尔福特的玛丽号船，在意大利航海家的帮助下，远航到达北美哈得孙湾和纽芬兰一带；另一艘伴船萨姆森号抵达了西印度群岛[6](PP.74-75)。年，普利茅斯的威廉·霍金斯开创了英国与巴西间的海上贸易。爱德华一世和玛丽女王在位时期，英国最重要的海外活动，是休·威洛比爵士和理查德·钱塞勒对俄罗斯北方地区的远征探险，并在此基础上成立了英国历史上最早的商人股份公司。伊丽莎白女王统治时期，英国人与伊比利亚人之间的矛盾进一步加剧，他们的海外殖民活动也更加积极，主要的海外探险活动有：—年马丁·弗罗比歇远航到北美哈得孙湾，年威廉·霍金斯先后三次“三角贸易”远航，弗朗西斯·德雷克—年作环球航行，威廉·戴维斯年三度抵达北美的航行，汉弗莱·吉尔伯特年、理查德·格兰威尔和沃尔特·雷利—年到北美尝试建立殖民地的远航活动，等等。这个时期英国殖民活动有个显著特点，就是个人的、民间的行为同民族国家利益结合在一起，典型表现是盛极一时的海盗活动。战争和海盗曾经是英格兰人祖先北欧人的职业，这是同他们的生存环境和民族特性联系在一起的。伊丽莎白时期的海盗活动成为打击西班牙海上霸权的重要手段，在英国殖民扩张史和不列颠帝国创立史上发挥了积极作用。
二、英国早期殖民扩张的动因在14—15世纪探险发现时代，英国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其它国家的发现成就；与伊比利亚人相比，英国人在地理大发现方面只起到很有限的作用。大陆旅行家早在13世纪已经到达亚洲，意大利航海家也发现了大西洋中的一些岛屿。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和法兰西人已经把海外活动推进到非洲的南部地区，最终进入大西洋和印度洋，并试图从海路到达中国。此后，英国人才逐渐认识到自身在海洋发现领域的落后状态。
英国人在16世纪加快了追赶的步伐，他们避开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垄断区域，积极朝北方殖民探险，试图找到通向亚洲的捷径。16世纪英国最著名的殖民扩张鼓动家哈克卢伊特在《向西殖民论》一文中详尽列举了在美洲建立殖民地的许多好处，诸如有利于英国工业生产的原料供应和商品销售，促进国内工商业发展；有利于扩张他们的宗教和传播上帝的福音；有利于反对西班牙的殖民垄断权，增强英国的综合国力；有利于转移国内的过剩人口，为“大量无所事事的人”提供就业机会；有利于推动发现到达亚洲的新航路，寻求新的贸易机会[7](P.)。伊丽莎白女王统治时期，英国人对葡萄牙和西班牙的殖民霸权进行挑战，其殖民扩张的势头更加强劲，殖民活动范围已经突破伊比利亚人的限制。那么，究竟是什么力量推动英国人跨出国门，积极参与海外殖民扩张活动，再现一个海岛民族的特征呢？近代早期，英国的封建经济日趋衰落，商品货币经济发展较快，特别是东南部地区的呢绒制造业，同欧洲的贸易市场建立了密切的联系。这促进了英国的对外贸易和殖民活动。在这个大前提下，英国早期殖民扩张的动因还可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考察：
其一，新君主制的推动。15世纪后半期，封建主义走向衰落，以新君主制为核心的民族国家正在兴起。新君主制是相对于中世纪普世主义原则下封建等级君主制而言的，那时王权有名无实，人们认同的是封建领主而不是国王，国王至多是最大的领主而已，他的权力并不超出其有限领地的范围。但是，在新君主制之下，不仅国王成为民族的代表，国家的象征，而且至高无上的王权即君主专制制度，是以近代民族，而不是封建采邑、封建庄园为基础的。就是说，以新君主制为核心的近代主权国家即民族国家已经形成了。英国新君主制萌芽于爱德华四世时期，发展于都铎王朝统治时代。由于国王的财政往往难以自主，因而他们对工商业和海外贸易存在着很大的依赖性。爱德华本人在其统治初期就积极寻求个人的商业投机，借以巩固新生的王权。他是英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商人国王”。他个人不仅对商业贸易活动感兴趣，而且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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