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寺的宽邦39岁,是一位日本僧侣。他唱诵的电音《心经》在网络上非常流行。那年常在日本各地小住,经常在日暮黄昏的时候听他的CD。天边的光芒由亮金转为橙红,暗淡成夜色的序幕。经文与旋律之中涌动着某种淡定、如日月更替的玄妙。很多事悄无声息的发生,来不及觉察,日后恍然,竟是人生际遇的一个伏笔,一条路的起头,一个转折,一种因缘。
PEMA,一个来自不丹的姑娘。我的朋友中她是非常特别的一位,她来自一个在我们看来非常特别的家庭。他的父亲、哥哥都是僧侣。后来她也嫁给了一位生活在法国的不丹僧侣。这一点,不丹和日本倒是有相似之处。僧侣们可以选择独身以寺院为家,也可以有自己的妻子家人,做佛学的研究工作。PEMA的女儿出生后,她从法国回到不丹,并注册了旅行社的执照。除了经营旅行社。她往返于不丹和法国之间,推广一些不丹传统文化和手工艺。
再过半个月就是不丹的旅行淡季开始时间,这段时间到访不丹,每日缴纳给政府的旅行费用会降低三分之一。她邀请我和朋友们去不丹做客。我没有细想就答应了。
不丹大概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不可以随便申请访问的国家之一。不丹还未跟中国建交,去不丹需要准备落地签证,非常细致繁复。我们从北京出发,入境尼泊尔,转乘加德满都到帕罗的直飞航班。
也许不丹是唯一一个我完全没有计划探访的国家,一路都觉得像梦境一般。同行的朋友已经在加德满都短期停留了一阵子,我们在大白塔下集合晚餐,才开始讨论起不丹的行程,两对夫妇和我,也是很奇妙的组合。我们都是第一次去,其中一位建筑师朋友对不丹的建筑和佛教历史很有研究,晚餐算是小课堂。次日清晨,我们就启程了。
飞机盘旋在喜马拉雅山脉的上空,远处珠穆朗玛峰露出尖尖的峰顶,平行的视线望向世界屋脊,这个星球的最高点,心里是潺潺的暖流。不到两小时飞机就在帕罗机场降落了。走出机舱可以看到呼出的哈气,不丹比尼泊尔要冷一些。一条红橙色的长龙绘制在飞机上。和不丹的国旗一样。迈入神秘的雷龙之国,格外激动。
PEMA早已经为我们办好了入境手续,她带来了两个新朋友,我们的司机和向导。他们的衣着很有意思,女士穿系腰齐脚踝的直筒裙被称作“基拉”,绸缎阔口袖斜襟上衣,衣服上有手工缝绣的精巧花纹。男士穿宽衣肥袖的斜襟长袍,至膝盖以上,被称作“果”,男士们的传统是光腿穿深色长袜至膝盖以下。女士的裙子和男士的袍子多深紫色和褐红色,带细小的格子纹样。肥大的衣袖可兼作口袋,用手捏住袖口,里面的东西就不会掉出来。男士的服装上既没有扣子,也没有兜,只靠一根宽腰带束紧衣服,腰带的手工花纹都是不同的。也许是因为每家的母亲、妻子手艺都各不相同。
很少见成年男子带包,一般他们都将随身携带的东西塞在袖子里,袖子里放不下的时候,就塞进怀里。很多学生也不用书包,所有文具和书本都揣在怀里,腰带以上看起来鼓鼓的。他们都讲流利的英文。惊讶我们的向导甚至会一些简单的中文。他们彼此交流时会说宗卡语,据说语源和藏语同种,相当于藏语的一种方言。他们非常礼貌正式。我这个粗野惯了的人一时间有点局促,反倒有些手足无措。
不丹是一个多山的国家,一座座城堡延山势盘旋修建。帕罗是不丹的大城市,像中国的比较小的县城一样大小。从机场到住地并不远。穿着传统服饰的PEMA既熟悉又陌生。尽管她的旅游事业刚刚开始,但已经有了非常专业的“导游小姐”风范。一路介绍不丹的文化、历史、经济发展。
大部分国家使用GDP作为衡量经济的指标,但不丹采用的是GNH—国民幸福指数标准。这种标准,不通过经济实力而通过人民幸福来系统衡量一个国家的成功与否。不丹的现任国王和王妃是这个国家的政治宗教领袖、也是这个国家最大的明星。吉格梅·凯萨尔·纳姆耶尔·旺楚克年出生是世界上最年轻的国王,英俊且深受爱戴。他与小他10岁的王妃吉增·佩玛自由恋爱,订婚时吉增年仅20岁。他们将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在不丹真实上演。看得出不丹国民非常爱这位国王。随处可以见国王的照片。和一些带有国王夫妇的标语。
不丹王国的旅游业是支持经济的重要产业,不丹国王曾以“幸福是一个地方”这样的句子介绍推广不丹的特色旅游。尽管整个不丹的城市建设非常简单,依然有如安缦喀拉、uma、六善、岗提、泰姬扎西等顶级奢华酒店进驻。这些酒店单日的入住费用美金起到上万美金不等。为奢华之旅诉求的游客提供服务。PEMA的家在南部,我们松散的行程不到10天,会从帕罗出发到廷布直至中部的山谷。
虎穴寺攀登在不丹的第一个晚上,我们住在帕劳附近的山谷里,晚餐是温馨的不丹当地菜。不丹当地人对辣椒特别偏爱,烹饪的方法和藏餐相似,服务人员的外貌和藏地人非常相似。席间有一种在甘孜旅行的错觉。深冬将至,钻蓝色的天空,星象壮观。明天要早起,我们会去虎穴寺,一个在千米断崖之上的寺院。那里因为藏秘宁玛派信奉的莲花生大师传说而闻名于世。据说莲花生大师曾在此与魔鬼斗法,成功将魔鬼封印于深谷中,后骑飞虎云游。虎穴寺是不丹王国最尊贵的寺院。也是世界十大佛教圣地之一。
太阳还没有升出,山谷被雾气笼罩,山脚下袅袅炊烟,短暂的车程后,我们来到虎穴寺的山脚下。向导告诉我们登上虎穴寺不仅仅需要体力,更需要信念。这里的山谷非常原始,一路盘旋。3个小时后,我们刚刚走到中途的驿站。
驿站修建在一处山崖之上,来这里的都是准备今日登顶的游人和旅行向导。这里提供简单的速溶咖啡、热水。长条的桌椅可供暂时的休息。山崖边的护栏上挂红、白、蓝、橙、黄、绿色的经幡,印着藏文的六字大明咒。护栏上挂着用废弃饮料瓶制作的转经风轮。大明咒被写在小风车的扇叶上。每当扇叶随风转动,经文便随风转动,如同自然的唱诵。大经旗成圆筒型,华丽且有其方寸。从驿站的背后可以远眺悬崖之上的寺院,高耸入云。
最好走的土路行程到驿站已经结束,下一段的行程是沿着悬崖石阶步步攀登的索道,索道沿着山势修建,要去虎穴寺的悬崖需要翻过两三个山坡。两对夫妇年长我一些,已经逐渐脱队,我和司机走在最前面,数小时的攀登我们的体力在沦陷的边缘。我拿出手机,想随便播放点音乐,给我们已经迈不开的双腿打打气,宽邦的唱诵奇妙的响起,古老诵经声此时响彻山谷,随行在我们身边的同路人纷纷跟随韵律唱诵,这些最原始的发音像一种集结的号角带领我们走向高峰。那短暂的时刻中,天地人之间构筑起了一种自然的和谐,动人却平静。每个人都笃定的前行着,也许有些声音就是可以穿越时空。我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
攀登也许是体验心性训练最真切的方式,在登上每一个高峰的时刻,不曾有过任何后悔,只会更加坚定的挑战另一座山峰。就像人生中的困境,当逾越之后,留下的只有更加坚定不移的信念和事过境迁的淡然。
数小时后,我们登上虎穴寺的悬崖,太阳也从天边的云彩深处显现。向导说,这样的登山经历是极好的,路途上没有炎炎烈日,登顶后有晴朗的天空。同行的建筑师夫妇拍下了云朵上普照的日光,看上去特别神圣如同佛光。
初冬山谷下山时已是日暮。不知道是因为疲劳还是心无旁骛,很早就睡下。醒来时已经是清晨。同行的朋友们要去拜访古老的寺院。清淡的季节,似乎这家酒店只有我们一队客人,PEMA和朋友们离开后,我便一个人“霸占”了整个山谷。我开始在这栋古老的房子里探索…酒店里有一只浅橘黄色的大猫,我瞄到他悄悄的跟着我,我探头看它的时候,它会立刻转身,假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便保持自己的步伐,顺着旋转楼梯盘旋而上,窗外山谷田园,初冬的阳光伴随微风,让所有植物都想伸个懒腰。
大橘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我前面,我停下看窗外的时候,他便坐在楼梯上舔自己的猫爪。楼梯的顶端有一个小阁楼,顺着小木梯子爬到阁楼上,这间阁楼的墙壁被素雅的壁纸装饰,地板是古老的木头,被擦的油光。一尊度母的唐卡被陈列在佛龛之上。她的坐骑是一只威武的野猪,有6根獠牙。
大橘一副轻车熟路的架势,两三步跳到窗台边上。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美轮美奂的,是审美和心性的局限让我们看不到那种传说中的完全。那时候,突然想起这样的句子。给长明灯添了一点点酥油,我喊大橘跟我一起离开。来到酒店的庭院,东边的天空万里无云,西边的天空上几片零散的云朵姿态万千,几秒钟一只奔跑的小象赫然亮相。我大喊着差点抱起大橘。它灵巧的躲开了。在阳光下眼睛眯成了长长的一条缝。
在不丹的每一天,时间都变长了。也许是因为总有点有趣的事情发生。让每个日子都变得那么特别和值得铭记。比如,在一棵神圣的桔子树前,我希望可以拥有一颗橘子,然后一颗橘子就掉在了我的头上。同行的每个人都轮流和这棵橘子拍照,甚至劝我带回中国看能不能种出一棵橘子树….
又比如说,当我望着一棵极美的菩提树,一个身着绿色袍子的不丹小女孩突然就出现在菩提树的旁边,好像菩提树听到了我赞叹它的声音,化作精灵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在山谷中认识了一群守护某座寺院的比丘尼师父,日日背水上山,仍然是他们的习俗,不可想像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他们的庙堂一尘不染,壁画熠熠生辉,佛像闪闪发光…..当我们来到一个唐卡工艺的工作室时,我竟然见到了阁楼上的度母的画师,最终机缘巧合的了解到她的传说…..
如果你问我不丹有什么值得看的风光?我想不出来。但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这里有一种每个人都会留下自己的足迹和故事的气息。这是一个独一无二的、野性的、精神化和雄伟的山地王国。人迹罕至、宁静为王。是一个只有亲身经验才能品读的秘境。
作者/祁卷卷
策划/乐山,祁卷卷
编辑/胡甜露,Coyo
设计/李渝
顾问/CindyZhu
出品/宝丽来Polaro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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